第7章

马不停蹄地切碎了猪草，熬了一大锅饲料交给二妞去喂猪，辛晓就开始思考怎么用竹虫和竹笋换点钱出来用。

包子娘和二妞好打发，能有一口吃的就谢天谢地了。但是镇上的人就不一样了，竹虫的卖相确实比较瘆人，不好好处理一下，别想有销路。

辛晓把剩下的笋都切成了小片，放在大锅里用水煮，又加了些盐、酱油和少量的糖，这才腾出手来处理竹虫。

家里只有些菜油，看上去清汤寡水的，辛晓翻了翻，在柜子里找到一小块肥肉。

她将肥肉用菜油炼了，用来炸制竹虫，等到一个个绿色的虫子挂了黄，空气中便弥漫开一种焦香的味道。再趁热撒上辣椒粉和盐，就成了一道诱人的小吃。

辛晓小心地用油纸将炸竹虫包了起来。

这功夫，笋也煮熟了，她换了口锅，以小火烘干笋片。

忙活了一上午，总共得了一包炸竹虫和半篓笋干。

“二妞，跟姐姐去镇上。”辛晓拿好东西，往院子里喊了一声。

二妞慌里慌张地跑进来，“姐，大事不妙，二舅娘打完麻将回来了。看脸色，肯定又输了钱，要来找我们撒气。”

辛晓自问从小就没怕过谁，但以她目前的处境，跟容氏针锋相对是吃力不讨好的，便将篓子塞在二妞怀里，“去，藏在我床底下，我来对付二舅娘。”

二妞撒腿就跑，前脚刚进屋，后脚容氏就跨进院子。

她吸了吸鼻子，一双吊梢眼瞪向辛晓，“浪蹄子你又偷吃，看我不扒了你的皮。”说着操起一根扁担就冲进厨房。

辛晓一双眼睛无辜地望着她，掀开锅盖，“我不过炼了一点猪油留着炒菜用，并没有偷吃啊。你看，厨房里的东西一样也没少。”

容氏怀疑地瞪着她，仔仔细细将厨房检查了一遍，果然什么都没少。她不死心地剜了辛晓一眼，“我警告你，要是敢偷吃，看我不打死你。”说着，扭着粗腰出去了。

辛晓松了口气，灵机一动往王氏的房间去了。

果然，王氏依然坐在织布机旁边，不辞辛劳地工作着。

辛晓跑过去，回想自己十三岁时的样子，天真地撒娇道：“大舅娘，你下午要不要去镇里卖布啊？”

王氏笑望她说：“今天不去也可以的，昨天不是刚去过嘛。你有什么事吗？”

果然是大舅娘，就是聪明。

辛晓迅速扯了个谎，“我想去药铺给那个掌柜做饭，顺便看看能不能弄点药回来。但是二舅娘在家，我怕她不让我出去。”

她倒不是故意瞒着王氏，只是她觉得王氏虽然勤劳善良，但未免太淳朴正直了些，平日里死命织布，换来的钱都悉数交给吴老太，也不会给自己留一点。

而辛晓向来爱憎分明，可不想把自己的辛苦钱拿出来便宜了容氏那样的人。

王氏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，颇为感叹地说：“大妞真是长大了，都知道照顾妹妹了。”

说着，她从柜子里取出一匹粗布，交给辛晓，故意大了嗓门说：“大妞，我今天身上不舒服，但这匹布是药铺掌柜托我织的，你帮我送过去吧。”

“好嘞。”辛晓喊得惊天动地，偷偷望着王氏笑。

王氏压低了声音说：“一块布二十文钱，你一定要把钱拿回来。”

辛晓点头，回到自己的破屋，从床底下翻出竹篓，将粗布放进去，牵了二妞开路。

容氏叉着腰站在院门口，见了辛晓恶狠狠地啐了一口，骂道：“浪蹄子，少一文钱看我不打断你的腿。”

“放心吧。”辛晓怕容氏发现她竹篓中的秘密，拉着二妞以最快的速度走了出去。

刚到村口，就看见吴老太牵了吴大有，一路说说笑笑的，吴大有手里还拿着一个糖人，脑袋上依然顶着那大青包。

“姥姥。”辛晓不情愿地打了个招呼，尽管吴老太根本没用正眼瞧她。

“不在家干活，又要去哪瞎转？”跟容氏相比，吴老太的用词要客气得多，然而也是没什么好声气的。

“大舅娘让我们去送布，我对镇里的路不怎么熟，就拉上二妞一起去。”辛晓回答，又颇乖觉地问了句，“一块布是二十文钱没错吧？”

果然，听见钱，吴老太的眉头略略舒展，鼻子里哼了一声，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。

“那我们走了。”辛晓心中长出一口气，拉着二妞又是一路小跑，总算是出了村子。

没走几步，突然发现二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，辛晓问：“二妞，你怎么了？”

二妞仰起头，舔了舔嘴唇，出神地问：“姐姐，你吃过糖吗？”

辛晓失笑，“当然吃过了，姐姐吃过各种各样的糖，多到数不过来。”

二妞一脸羡慕的样子，“姐姐，看来在我和三妞出生之前，爹和娘对你还挺好的。”说到后来，她的声音越来越低。

辛晓这才意识到，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弃妇的女儿，想来二妞一定误会了，以为姐姐从前在亲爹家里过过好日子呢。

辛晓不由得一阵心酸，想了想，捏着二妞的小手，“等我们去镇里换了钱，姐姐也给你买糖吃好不好？咱们的糖，一定比吴大有的好吃。”

“真的吗？”二妞立时高兴起来。

虽然这个姐姐昨天才变回正常人，但是二妞知道，跟着姐姐，就有吃有喝，所以她根本没用多少时间，就对辛晓无比依赖和信任起来。

“当然了，姐姐会给你做跟别人都不一样的糖，保证是谁都没吃过的。”辛晓突然灵光一现，心中又有了计较。

看二妞开心的样子，辛晓想，她到底也就是个八岁的孩子，昨天会因为一时的气愤而摘毒果子给容氏，今天也会为了一块糖果而欢呼雀跃。

虽然她不是自己真正的亲人，但反正也穿越了，既来之则安之，就稳稳当当地做包子娘的女儿，两个小豆丁的姐姐好了。

情感这个东西，相处的时间长了就会有了。更何况，自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世界，能相依为命的，也就只有她们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