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

柳州城，刺史府。

杨夫人拉着一个美貌女子在窃窃私语，那正是她的妹妹，刺史孙忠海的第三房小妾。

孙大人端着茶盏悠闲的喝着茶，面色淡然，对匆匆而来的杨夫人并没有显出些许热情。

“老爷！”

过了片刻，小妾用哀求的眼光看着孙忠海道，“姐家的事您管不管？”

“管！怎么管？”孙忠海转过脸淡淡道。

“把那个小县令给撸了，把杨家主放出来啊！”小妾一脸期待。

“妇人之见！”

孙忠海白了小妾一眼道，“吴县令那是陛下钦点的县令，刚刚上任就被我撸了，圣上的颜面何在？再说，本来就没人愿去南塘县上任，撸了他，你去当这个县令？”

“我…”

小妾脸色一红道，“那总得把杨家老爷给捞出来吧！不能让他在大牢里过年啊！”

“唉！”孙忠海叹了口气，又看一眼杨夫人道，“你们杨家已多久没交过税了？这次就迁就一下吧！”

“这个…”

看孙大人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，杨夫人顿时没了主意。

“不过，你们放心，这笔账本官先给那县令记着，等来年找个机会，好好敲打敲打他…”

话已至此，杨夫人的希望算彻底破灭，她失落的站起来躬身道：“那好吧！我们回去准备钱粮，去县衙赎人！”

“姐…”小妾歉意的拉住杨夫人的手，亲自送出门去。

杨家主被抓，在南塘县又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，知情人都知道，那可是县里最大的钉子户，竟然也被抓了，如今，大家对这个年轻县令不得不刮目相看了。

然而，令人们吃惊的还不止这些，第二日，南塘县城门口突然贴出一张醒目的大红告示。

“自今年起，所有南塘县在内的农户，不满五十亩地者，一律免除土地税收…”

落款：吴心。

告示上盖着县衙的红色大印，让人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。

“我的亲娘啊！这真是天大的喜事，今后我们家也能吃个饱饭了…”

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喜极而泣，大喊大叫，激动得手舞足蹈。

要知道，在大益国当下的土地税，几乎是农户总收入的三成到四成。可，新任县令刚上来，就给免除了，这在大益历史上可是破天荒头一遭。

“吴大人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！是南塘县的青天大老爷…”

群情鼎沸，口口相传，吴县令一夜之间再次轰动全县，成了南塘县贫苦农户心中的神。

相对于外面的热闹，此时，县衙里的高县丞却是忧心忡忡。

“老大！这土地税可不是个小数目，若全免了，上交朝廷怎么办？”

“无妨！明年本少爷会带着大家赚很多的钱，南塘县也将会富得流油，这点小钱无关紧要…”

“是吗？”

大家伙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，而且在闪闪发亮。

“大家放心！少爷我说到做到。”吴心摇着扇子，风轻云淡。

“另外，咱们县衙得增加些人手了，明年肯定忙不过来。”吴心继续道，“这样，你们每个人去物色两个人手，明年开始在县衙上班…”

“记住，要求年轻的，善良正直的后生，刁钻耍滑的货一律不要。”

“好嘞！老大。”

众衙役的眼睛又亮了几分，他们每个人有两个在县衙上班的指标，这回到家里，族里去选人，脸上该多有面啊！

“还有，本少爷过年要出门几日，县里的工作暂时由高县丞代管，希望各位积极配合。”

“没问题！”大伙异口同声道。

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，每个人眼睛里都是对美好生活的希冀和向往，远比过年兴奋得多，因为，这个年轻的县令大人给了他们无限的信心和对未来的希望。

吴心回到青云庄时，天已经擦黑，暮色沉沉，冷风萧瑟，天空中开始零零星星的飘起雪花。

要下雪了。

苗青、苗红正指挥着几个下人打扫院子，管家吴桐在张罗着年货，新年慢慢的近了。

“少爷回来了！”

看到吴心，几个人立刻跟随过来，苗红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打趣道：“吴大人，你可是越来越忙啦，天都黑了才回家，多好的父母官啊！”

“去你的！少挖苦本少爷。”吴心白了苗红一眼道，“下面少爷我安排点事…”

“少爷请讲！”几个人立刻安静下来，静待下文。

“老吴！今年少爷我准备回山上过个年，明天你派人去购买一些东西。”

“都要什么？”

“一百只羊，五十坛‘女儿红’，二十匹布，十来车生活用品和菜，其他的你看着办吧…”

“好嘞！”老吴答应一声去了。

“苗青、苗红！”

“少爷！你说。”

“今年咱们回山过年，你俩明天去城里买几件花衣裳，对了，带上老金头，也给他置办两套，费用有府上出，别让他穿的跟叫花子一样，出去都丢少爷我的脸…”

“咯咯咯……”

苗红掩口大笑，苗青冰封的脸上也露出笑容。

“你个臭小子！”老金头抿了一口酒骂道，“老子这身哪里差了？哼！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，金爷我就不揍你了…”

虽然骂着，老金头的脸上却是堆满了欣慰的笑容。

洪元十六年，腊月，二十九。

天刚破晓，残星当空。

薄薄积雪覆盖的路面上，一个由几十辆马车组成的车队，浩浩荡荡出了南塘县城，缓缓的向青梅山而去。

吴心和苗青苗红坐在马车里，老金头在前面赶车，后面是十几个家丁护送着的车队。

一路上苗红欢呼雀跃，笑声不断，两年了，自从下山陪少爷读书，还没有回青云教，在二姐妹心里，青梅山，青云教就是她们的家。

回家的感觉真好！

“苗红！鸽子放出去没？少爷我带这么多东西，总不能让你们姐妹俩扛着进山吧！”

“昨天都放出去了。”

“我说，吴大人，你还懂不懂得怜香惜玉，想让本姑娘扛上山。苗红翻了个大白眼道。

“男子汉大丈夫，你羞不羞？”

“不羞。”

“不休。”

同音字让吴心忽然想起前世的一首经典老歌：“一无所有”。

于是，他撩开车帘站在马车上大吼起来：

我曾经问个不休

你何时跟我走

可你总是笑我

一无所有

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