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表时间:2023-11-10 10:12:28
安德罗埃尔维克/著|小说推荐|连载中|fqxs
壹·运动会清晨与高楼
1.
看着熟悉的事物,无论是既没有花也没有草的,光秃秃的土地,还是路边上零星散落的几坨狗屎……润东不禁感叹:“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天啊!”只是,脑海中莫名的什么人告诉自己要去学校,于是润东才走在这条小路上。
“我想,睡一觉。”润东躺在床上,这天是运动会,从来不参加任何活动的他常常翘掉,白捡几天愉快的假期。
去学校吧。
谁呢?是谁会对自己这么说呢?目的是?仔细算,润东已经很久没有去看过运动会了。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呢,大概是小学吧,那年润东参加了赛跑,明明跑了第一名却没有任何人鼓掌,大家一拥而上,把跑了最后一名却坚持到底的家伙围起来庆祝,庆祝他那可敬的精神……润东看在眼里,便厌恶起这些活动了。
回忆起这些,润东有点想打退堂鼓。自己从来没去过,就算不去也不会有人会去找,就好像这个人没存在过。
“还是去看看吧。”人多少是要踩狗屎的,润东知道又臭又难刷,干脆向前方一直走下去无视掉它们。润东看了看决定目视前方到学校,这绝对不是为不小心踩了狗屎而找借口给自己开脱,况且也没人看见。
不知为何,这天润东来的特别早。一直到校门口,润东都“昂首挺胸”,却没有看见学校的异样。一转过头,眼前的奇特建筑令润东大吃一惊:“这哪是学校啊?这是学校吗?”
明明是学校,却和印象中的大不相同:原本只有九层的教学楼穿入云霄,不知道究竟有多高,抬头望去看不见顶部。而教学楼左侧的操场原本与一般校园里都有的操场同等规模,现在却大了几倍,像是给巨人使用的操场,操场上长满了茂密且有润东那么高的绿草,而操场正中间长着一条又粗又长的滕蔓,一直长到天上看不见的地方。
这太怪了,可是又怪得很合理,润东两下子就接受了眼前的事实。
“呦,进校园吧。”刘忙兔在一旁说道。
“你怎么在这?”刘忙兔是润东的同学,正如他的名字一样,他长着一双兔耳,很久没剪的白发挡住他原本应该长着人耳的地方。刘忙兔睁着眼吗?似乎这是叫作眯眯眼的来着?
“呦,我是被抽中来做志愿者的,今天提前来是要打扫观众席。”
“工作量会很大的。”
“呦?这不是有你吗?”
“我没说过要帮你做……”润东一愣。它又来了,那个声音正对自己说话。
去打扫吧。
“啊,那就,去打扫吧……刚刚我在思考什么来着,我好像是有什么事要去想的,还是不想了。”
刘忙兔突然猛地一颤,不由得后退了几步,眯着的眼睛痛苦地扭曲着:“呦!怎么回事?操场怎么会这么大啊?!”这原来才是正常的反应吗?润东刚刚是不是表现得太平静了呢,他这样想着。不过,刘忙兔倒是也马上接受了这异常的地方,和润东一起踏进了校园。
警卫室里没有人,却在桌上摆了一杯喝一半的热茶,似乎是要给人留下什么迷题一样。
清晨,薄雾弥漫。
一踏进校园的沥青路面,雾竟然变得更浓了,走着走着,不再能看清远处的操场,不再能看见前面的教学楼,不再能看见彼此。
润东在雾中伸手不见五指。
“刘忙兔,你在哪?”没有人回应。润东小心地向前试探着,向着大概的方向摸索。“刘忙兔,你在哪?”身边根本没有刘忙兔的身影,也没有自己的。对此,润东没什么太多的疑问,就算的活生生的人突然不见,还是这浓雾,就算是问了也不会有任何人给出任何答案。
马上地,润东摸到门了,手感摸上去的确是教学楼的玻璃门。一进门,视野马上清晰又明亮起来,“阳光明媚”。仿佛内外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。润东一回头,看见外面变成了晴天,既没有云,也没有雾……玻璃上更没有门。看来是有去无回的那种情节,润东也接受了不去计较。
地上的瓷砖大多数都裂开了,从缝隙中长出各种青草,长得高的也有润东一般高,不时有蜻蜓和蝴蝶飞过,五颜六色。阳光从每个窗户照射进来,金色的阳光和翠绿的青草相辉映,给人神圣的遗迹感。整个楼都像是荒废很多年头了,好像随时要坍塌。
“有人在吗?”进门左转的左侧长廊很长很长,远比在外面看到的要长。润东却很乐意在这条长廊里漫步,一边享受这处景色,一边寻找自己的班级。
“22,21……19,18,17……18,19……21……20班呢?”
润东似乎明白一些了,眼前一系列超乎寻常的现象并非是应该出现的,平常出现的,而是特意针对自己而出现的。
“刘忙兔,你在吗?”走廊能里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声音,那声音回荡着,润东逐渐对这个声音陌生起来。那就,直接去操场吧,反正刘忙兔也要去的。
“在人生中,每一次回头都有新变化。”这是润东说给自己听的。刚想着要去操场,转过身来,本来能看见的另一侧对称的长廊截然变成一堵墙……不,这不是那边的长廊——润东置身于走廊尽头的厕所拐角处了,原来看起来无尽的长廊仅是一个转身便走完了,就像人生。也就是说,润东从楼左边长廊的入口一下子到尽头的位置。真是省力气了。
打开厕所的门,刘忙兔正在镜子中一边看着润东一边理着头发:“呦,你来啦。”
“你是怎么过来的?”
“呦……走进来的呗,难不成你是滚进来的吗?”刘忙兔笑着。
“啧。”润东见问不出东西来就不问了,说不定连刘忙兔也是这奇异的现象之一。应该把这些都适应下来,都看作是正常的事来应对。
一从厕所出来,一切都变成了原样:正常长度的走廊,正常的瓷砖地面,正常照进来的光线……难道刚刚润东所见都是错觉吗?看着不远处醒目的班牌上写着“20”的字样,润东稍放松了些。
“走吧,刘忙兔,去操场了。”二人直接从厕所的窗户翻了出去,外面还弥漫着浓雾。
润东在雾中看见几个身影,但看不清楚是谁。先是有两个影子,坐着的像是老师,在教训站着的学生,把几本书塞给他。润东皱了皱眉,不理会他们继续向前摸索着。不一会,润东又看见一个影子,手里拿着书,像是刚刚的学生。那身影只是在走,他逐渐模糊,缓缓地跪下来,变成了相同的好几个身影,不一会就都消失了。
润东一路扶着教学楼的墙壁,刘忙兔则抓着润东的衣服,作为保险以免两人再散开。
“……呦……咱们走了多久了?”润东没回答。
“润……润东?”
就像睡着了一样,润东看着那些身影,便逐渐失去了意识,失了神,就只是麻木地走着路,有那么一瞬间,他忘记自己是谁,将要去哪,要干什么。
“啊,一会就到了。”润东猛地反应过来,回头去回答刘忙兔,但是身后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。润东的手摸到一扇门,他想都没想,索性直接把它拉开了。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?那身影是熟悉的人吗?直到这会,润东仍“一头雾水”。
“不,不是刘忙兔消失了,而是我在他面前消失了吗?”
从外面向里看,房间里和润东先前看见的一样四处长着藤蔓,一副破败不堪的样子,空荡荡地,又满满当当。
润东一下子就认出来,这是20班的班级。在这里待久了,就算没有任何标志性的东西,也能立马意识到这是哪,就像家。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指引着润东,让他来到这个地方。
“里面没人呢。”润东自言自语着关上门离开,前往操场。可门,一关上就消失不见了,仿佛没存在过。这是值得庆幸的,如果进去了再关门,可就又无从下手了。
“咚——咚——咚——咚——”不知何处传来预备铃的声音,这是告诉润东,运动会就要开始了。
阳光逐渐驱散了雾,校园逐渐清晰起来。润东环顾四周,发现早已在操场旁边了,可是操场空无一人,庞大的空间令润东感到某种恐惧,令人打颤。
“刘忙兔,你在哪?!”操场传来回声,一次次进到润东耳朵里,可没人回应它。太阳正对着润东从观众席的那侧爬起来,徐徐的升起着,在那片“草原”里,直穿云端的藤蔓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,吸引着润东过去。
润东艰难地通过“草原”,来到这跟滕蔓面前,离近了看它其实很粗,足够一个人爬上去。
“这个可不是从巨人家取的神器豆子长出来的吧?”爬吗?润东问自己。它不知道上面是什么,有没有尽头,而现在除了它再无别的线索能够摆脱这魔幻的现状。
润东干脆地一把抓住滕蔓,手脚并用着爬了上去,仿佛认定了上面就是返回正常生活的正确道路。
这个时候,预备铃再次响起来了。
润东缓慢地爬升着,每向上爬一点,都能听见预备铃的声音。
润东缓慢地爬升着,每用手抓住它,铃声便会稍稍变得大声。
润东缓慢地爬升着,每铃声变大些,他的耳朵就会疼痛难忍。
最终,口水从润东的嘴角流出来,他的瞳孔不断放大,动作逐渐僵硬,像是灵魂从肉体中分离出来……润东松开手,从高处坠落。
一个念头从润东脑海中闪过——要不就这样摔死吧。润东还在加速中,他恍惚中想起自己还有想吃的没有吃,还有想做的没有做,还有喜欢的人没有表达心意……润东挣扎起来!他猛地恢复意识,大声地叫喊!可一切都晚了,他将要摔成肉泥!
转变思想+回头=新变化!
润东在落地的最后几秒突然想到什么,用尽力气转过身去,闪身出现在房间里。
这是20班的教室,没有桌椅讲台,也没有杂草藤蔓,但依然像是很久没人来过了,四处是灰尘。
“呦,你好慢。”刘忙兔把润东扶起来,拍了拍他背后的灰尘。润东被灰尘呛得直咳嗽,眯着眼踉跄着站起身来。
润东面前站着两个人: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刘忙兔,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,老人满脸的皱纹,眼神迷离着,似乎看不清东西。
“刘忙兔,那个人是谁啊?”润东用手指着老人,老人也抬起手指着他。
“你傻啦,那是面镜子啊。”
润东的意识深处受到惊吓,从睡梦中惊醒,发现这一切都只是梦一场。身底下被汗浸透了,润东在床边喘着粗气,很快接受了自己刚刚是在做梦的事。
今天是运动会,润东早早地出了门,一路上道边光秃秃的,只有零星几颗狗屎。润东热爱着它们,土地、沥青路、蓝天、狗屎。
“今天好像忘记洗头了……好像不用洗头发了啊。”润东抓了抓头发:“头发意外的顺呢。”
2.
阳光明媚的早晨离不开狗屎,润东也是。尽管阳光晒在他身上暖洋洋,使他舒畅地活动身体,嘴角不禁上扬,走在去学校的路上,他依然只在意这些狗屎……干嘛要在意它们呢?它们出现在路上的目的不就是恶心人的吗?
不,润东认为,这无疑是点缀了这土地的一抹别样的色彩,只不过人主观上认为它脏,而实际上它却为土地提供了养料。说来说去只是人的偏见让狗屎被认为是恶心的玩意儿罢了。连狗屎都为了天气暖起来时绽开鲜花而努力,人却要把这片地开发成新的楼区,自私自利,人才是恶心的玩意儿。
看见那教学楼还依然高耸入云,操场也没变小一点半点,润东才知道自己还在梦里呢,自己根本没逃出去,没解决任何问题。
润东想,索性不去学校了,还不如去别的地方找点乐子,四处转一转好了。转身回家的那一刻,润东后悔了。那条“转变思想+回头=新变化”的公式依然适用,润东已然出现在学校里了。如果润东不在这里找到线索和出口,恐怕要永远待在这个梦里。
“22,21,20。”直到润东找到并走进班级,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事情。班级里只有两个人坐在座位上,一个是刘忙兔,另一个是水母。
水母是特别可靠的人,是班级的巨星,凡是交给它去做的事,它就一定会成功做好,只要有他在,它就一定能有办法解决。用“它”是因为水母的确是水母,一个长得颇像鲁迅的中年男人不知道名字,他抱着一个小鱼缸,水母全身粉红,就躺在那里面。不知道是水母操控他,还是他操控水母。
“呦,来啦。”刘忙兔先和润东打了招呼。
“你的妈妈有四个孩子,润西,润南,润北,还有一个叫什么?”
“……是润东。”
“错啦,答案是你啊。”
“……我就是润东。”
“喔,对哦。”这个笑话不好笑。他们二人都接受了这里的异样,而润东知道这学校根本就不长这样。也就是说,他们属于梦境,可能也都是敌人。
润东始终在同一个梦中,在这个以变化和夸张为主旋律的梦境中,润东每次因为改变心意而回头,都会引起梦境的变化,也是润东的变化。而逃离这个梦的方法,就在润东身上,以及润东所在的学校里。
一想到这,润东便下定决心,使这里的一切都不会再变化,自己也一定能逃出去。因为润东强迫自己相信了“自己在现实中,一切都是真实”的“事实”,成了梦的一部分。
这是只有润东能做到的事,这是他的才能——欺骗的才能。大量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在润东脑中涌现,就因为他心意的坚决!
大家一定都做过这样的梦,明明梦中出现很多不合理的因素和现象,可梦中的各位却在大多情况下都默认是正常的情况,等到醒来之后回味,就感慨自己竟然会去相信这些扯淡的东西。没错,这些进入润东大脑的信息,正是眼前二人作为梦中人对这个世界的看法,是这个梦中世界的世界观和方法论。
润东理解了这里的一切。
这栋高楼看似很高,实际上却只有17层,再往上就都是用墙纸糊住的,周围莫名飘着云,这种障眼法让楼看起来无限高。润东仔细地看向窗外,天空近在咫尺,云朵都不自然,越看越假。天上发光发热的东西也根本不是太阳,润东用眼睛直视它也不刺眼。整个梦都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。
教学楼的17层只有1到4层是教室,往上有3层男寝室、3层女寝室、3层教师寝室、三层办公室,以及最后的校长室,楼层还有天台。而润东记忆中原本的寝室如今是一座大的图书馆和一片墓地。
润东带着刘忙兔和水母走遍了除教学楼以外的每一个地方,一无所获。外面的墙纸咔嚓咔嚓地,从浅蓝色变成深蓝色,“太阳”也一点一点地被啃食,像是天狗食月那样变成一道月牙。而这些是润东在接受这个世界之前完全没注意到的。
“你到底要去哪啊?”刘忙兔不耐烦了。
“为什么你们也不知道怎么出去呢?”润东感到奇怪,明明已经熟知了这个世界的构造,怎么会一点关于出口的信息都没有呢,连面前的二人都不知道要怎样出去……不,因为这个世界就是他们生活的地方,就像是现实的世界同样没有出口……在那里,唯一的答案是死亡。
“呦!别用问题回答问题啊,我们已经跟着你走很久了,很累啊。”刘忙兔撒了泼,不干了,怎么都不再走了。润东只得带着水母继续寻找线索。水母既不问,又不埋怨,就只是跟着润东……因为它是水母,不会说话。
跨出学校的大门,润东想要去梦的边缘看看,或许墙上会有像《楚门的世界》那样的出口呢。大门外是一条马路,马路对面是一大片荒地,树多到说是一片小森林也不为过。可不知何时,一辆大型的挖掘机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自己身后,把水母关在了里面。
“水母,能听见吗?”润东在这头喊道。不一会,那边传来了敲击声,不知道是用何方式,怎么敲的,那算是水母给润东的答复。
“你等着,我绕去后门。”又是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。
润东在操场那侧的校园外奔跑着,虽是在梦中,却还是气喘吁吁,上气不接下气。润东很快便坐在地上喘着粗气,才只跑了一半的路程。怎么说这操场也变得太大了,围栏又高又长,真想象不到要是运动会选了长跑会有多痛苦。
很简单,回头就行了。润东怀着放弃去后门的想法转过身,便出现在学校里了。这是润东第二次利用梦之法则来脱困。
这是,女厕所吗?润东没进过女厕所,所以梦中也梦构造不出女厕所是什么样子,只是其构造和男厕所对称,润东就自认为是女厕所了,看着一边的小便池才反应过来这只不过是镜像的男厕所而已。
“原来不是女厕所啊。”润东思索着,从厕所走了出来,背后的厕所里传来声响,润东不敢回头去看,怕这个时候回头会让梦引起什么变化。
“润东!”背后的声音大喊着。
“啊?”
润东回头了。他有时感叹他这可有可无,随时倒下的坚定意志啊,一个不小心就被摧毁了。
润东出现在教学楼一楼的大厅。
润东不能再轻易去听任何人的话,不论是水母(不会说话)还是刘忙兔,他们终究是梦的产物,既然梦把润东困在里面,那么梦中人也一定是想把他困住的。
人与人的交往就是这样,会有互相帮助,也会有利益冲突,不能一心一意,也不能全然不信,无论哪样极端了都会使关系变质到坏的一面。
正好,这栋高楼还没真的上去看看是什么样子。润东踏上楼梯,来到了二楼的平台,安静得可怕的氛围一下子消失不见,那里冒出来很多人。那是……人?他们有跑有跳的,有说有笑的,润东看不清他们的脸,也接近不了他们,似乎所有人都和润东之间形成一条天然的屏障,把他们隔开……更应该说是粘着胶水的屏障,润东靠近他们,他们就练练后退,润东远离他们,他们就步步紧逼。
“上楼去。”其中一个人对着润东说,接着那个人就举起手,指着楼上。所有人纷纷举起手来:“上楼去,上楼去,上楼去……”声音格外的响亮,整齐。润东只好转了一圈找到上楼的楼梯,准备上楼去。这些学生紧跟上来,围在润东身后不肯离去,也不肯接近,保持着一个稳定的距离。
润东反而不觉得奇怪。一直以来,润东的人际关系都是这样,若是觉得身边的人太远,就做点什么来拉近,若是身边的人太近,就做点什么来疏远。润东不想离人太过于亲密,也不想离人太遥远。
一层,两层,三层……到第四层的时候,楼梯口挤满了人,挤满三楼的平台,甚至挤到楼下的楼梯口去了,他们所有人都举起手指着上面说:“上楼去。”一遍又一遍地。
第五层到第七层是男生宿舍,润东望向五楼的长廊,每个房门都开着,还都亮着灯,却没有传来任何声音。跟在润东后面的所有男生都排好队有序地走了出来,在润东面前几人一组地挨个进入房间,整个走廊传来整齐的关灯声、关门声、锁门声。不一会,每个房间都关着灯,锁着门了。第六层和第七层也是如此,到第八层的时候,润东身后只剩下女生了。
第八层到第十层,女生们每到一层就会消失一部分,润东看见这些女生在自己面前蒸发,不见踪影。
走完第十层时只剩润东自己一人,没人再说:“上楼去。”可润东的脑海中还是依然不断地重复它们,他依然踏上了十一层的平台。
十一至十三层,不进没有人在,连走廊的门都没有,没有人的痕迹。可是到第十四层又热闹了起来,这里出现了很多个老师,润东能看清他们的脸,有喜欢的老师,也有讨厌的老师,可他们却都各聊各的,各走各的,不理会润东。没人注意到他。
“上楼去。”一个老人走到润东面前,他举起手说:“上楼去。”润东有些惊讶,因为自己并不认识面前的老人,却知道这是学校的校长,他令人感到熟悉,却又陌生……这不是镜中的老人吗?
“你怎么会在这?”
“你知道我?”老人反而用文句回答润东。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人都喜欢用问句回答问句,从来不正面回答。
“不久前还见过。这里还是梦吧,怎么才能出去?”润东认为,既然是校长这样的高职,一定会知道些什么。
“……我不知道。”
“那就闪开,我要上楼了。”
“你上楼做什么?”
“我上楼……我……”润东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。诶?要上楼干什么来着?只不过大家都在让他上楼,他就一路走到这里了,具体是为什么,他不知道。
润东继续上楼,校长就跟着他,和他并肩一直走到十七层。 十七层空间狭小,只有一个房间,就是校长室。
“你到了吧,还要跟来吗?”润东看着身旁的老人,示意他已经到他应该去的地方了。
“谢谢。”老人愣了一会,便对润东道谢,转身走了进去。
润东终于到天台了。水母和刘忙兔一同站在那,看见润东来了也没有打招呼。天台没有任何围栏,看起来并不安全。
“你们在干什么?”润东一走进,二人立刻像其他人一样,如吸铁石同极相斥那样远离润东。
“呦……我在想,怎么下去。”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好笑,润东回头指着门说:“当然是从……”
门不见了,刘忙兔露出狡猾的奸笑,看来是计划得逞了。
“跳下去吧,润东。”端着水母的男人突然开口说话了,一字一顿地,一开口就用简短的几个字阐明了他们这些梦中人意图。
“跳下去吧,润东。”
“啊?”
“是啊,跳下去吧,就从这里。”
四处立刻传来叫喊声,之前跟在润东身后的所有人聚在楼底下,齐刷刷地举起手来,他们对润东喊道:
“跳下来!跳下来!跳下来!跳下来!跳下来!跳下来!跳下来!跳下来!跳下来!跳下来!跳下来!跳下来!跳下来!跳下来!”
“润东!跳啊!”刘忙兔在润东一旁大叫。
“别说了……别再说了。”
“快跳啊!润东!”端着水母的男人也焦急地催促着。
“为什么要跳啊……为什么都在喊……”
润东不知所措,大脑一片混乱,他想离开,可无论怎么回头,都没有任何变化。
校长不知从何时起也出现在润东身后,他慈祥地走过来,手里握着一把尖刀,好像随时要刺进润东的胸口。
“难道我根本就是想跳下去的吗?”
“原来我也认为自己应该跳下去吗?”
“那就……跳吧。”在一声声叫喊声中,润东早已满头大汗,失去了思考。“我要……跳下去……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跳下去,但是,但是,我好像是想跳下去的……我要跳下去……”
“我!要!跳!下!去啊啊啊啊!!”
润东腾空一跃,满怀着解脱的快乐。跳了,说不定会死,死了就不用再找什么逃离的办法。跳了,就不用被很多人喊破耳膜,不用被尖刀威胁,也不用去和人保持距离。终于要结束了。
落地前,润东感受到一份久违的平静。是他用尽全身力气扯下了双耳换来的,再也不愿听见任何声音。血水与泪混成粉色的水珠飘散在空中,变成一朵朵粉红色的花儿,飘散在周围每个人身上。
大家便全都都消失了。
傍晚时分,润东疲惫地躺在床上,看了看手机的时间,晚自习已经迟到了。润东显然没睡够,睡了一天才醒来却还是困意十足。
“干脆不去了。”润东扭过头放下手机又睡了过去。
【润东总在想,不会其实是自己吧,难道一开始说的就是自己吗?说不定已经被议论了,说不定已经把什么没听说过的事传开了。润东说:“这不应该啊……这怎么可能是我呢?”越是看着那些投来的目光,润东就越觉得奇怪。一边好奇这些人到底知道些什么,一边又觉得实在是荒谬。
是不是在被瞒着?是不是在被偏见?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发展成完全不知道的情况?
对,润东的确是释然了,不管是谁因为为什么或是因为谁而对他产生什么看法,润东都觉得不重要了。即使谁看见了什么表象,听信了什么话,做了什么推测,想到什么情况,如今都不重要了。
看着那些半真半假,若隐若现的面孔,听着那些在言语中随时出现的词汇……润东无论怎样都不会再去反抗或是解释了,都是徒劳而已,这些对润东来说就像这场梦。谁?是谁?润东管不着。
或者说,润东大概都知道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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