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阵狂风卷来，吹灭了他手上的烟，老金抬起头，浓郁的夜色中已是乌云密布。

他没有骗生子，他必须确认江家的独子是否还活着，十八年前他刚入行的时候，是江潮带着他，一步一步地教他本事，等到江潮有了足够的资本，准备开公司大干一场，突然心脏病发作离世，遗嘱里写的居然是由弟弟江海继承自己的主要遗产。

尽管老金动用了大量金钱和人脉，在法院判决上还是输了。老金知道江海一定是找到了更大的靠山，自此他便时时刻刻打探着江海的动向，三年间，江海已经把公司开遍了全城，从购物到餐饮，从个护到美妆，从剧场到影院，从电器到家居，只要是邙城人，没有不知道江氏兄弟集团的。

想到这里老金就气不打一处来，江氏兄弟集团，江海这个畜生还打着时刻怀念他大哥的名号，并且把江潮的妻子和孩子都安置在由他开发的最好的别墅区。

从那时开始，老金便把偷窃的目标定在了和江海接触的各个官员身上， 虽然难度大了不少，也平添了数倍的风险，但这是他现在能为江潮做的唯一的事了。

不过也算是老天有眼，江海这个王八蛋虽然手眼通天，但是到现在也没有自己的孩子。最近江海把还没大学毕业的江怀恩经常带在身边，颇有视如己出的意思。三天前，江海带着团队亲自去外省开拓业务，只留了江怀恩一人管理集团总部，老金思虑再三，觉得这是扳倒江海的难得的机会，便在昨天晚上带着大来和生子去江氏兄弟集团踩点。

他还是低估了江海，集团内部所有的机要保密点全都配了不止一种生物识别密码锁，暴力破解的声响又会引来保安，最重要的是，老金走出集团大门时迎面撞见了江怀恩。

老金心里一沉，这三年他都在刻意躲避这对母子，他没脸见他们，但是那一刻，他忽然觉得孩子长大了，常年冷漠的心里翻江倒海。江怀恩对眼前扮成装修队的三人也盯了许久，似乎觉得有些面熟。

老金决定放弃了，如果江海能把家业传给怀恩，那要比他这些幼稚的报复得益许多，不过老金对江海的恨不能放下，今晚老金把风，让大来潜入江海的别墅，投了一些古董花瓶的同时，让大来给江海留了封信，落款是江潮。

起初，老金不知道大来捅了谁，只想着溜之大吉。直走到住处的楼下，大来才磕磕巴巴的开口，说他捅的是昨天那个帅小伙。大来不知道那是江潮的儿子，他只看到老金昨天独自抽了半夜的烟，就知道自己闯了大祸，怕的一路不敢开口。

老金拐进一条小路，这是他早熟悉的一条通往这片别墅区侧门的近道，他急匆匆翻过栅栏，又猫腰穿过一片灌木丛，心里还念叨着大来那个死胖子是怎么进来的。约么已到后半夜两点，只有较远处一幢楼还闪着微弱的灯光。他观察了一下周围，快步走到江海的房前。

他深吸了一口气，这么多年来他从没相信过天命，但是此刻他希望上天能帮他一次。

他掏出一把特制的钥匙，在铁门的锁眼里捅了两下便开了，老金又抬头看向天，一轮皎洁的明月居然静静地挂在天上，像是一盏大白炽灯照着老金，忽然一阵狂风带着沙土刮过来，顶的老金向后趔趄了几步。他揉了两下眼，赶紧又观察了一下四周，月光还是映照着，远处的那家灯火不见了。

老金缓缓靠近江家大门，没有发出任何声响，他似乎能听到时间流逝的声音，从耳边划过，如轻纱一般。他抬起手碰了一下大门，没有锁，是虚掩着的。尽管担心江怀恩的安危，老金还是遵从着这么多年来养成的小心谨慎。

他轻推了一下门，但没想到一阵急促的警铃声响彻天际。

“什么人！”

老金暗叫一声坏了，踩起旁边的石狮子奋力一蹬，勉强够到凸起的门沿，还是老了啊，他用手一撑，翻了个身，贴在了二楼窗户的外侧。

几乎同时，楼里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，急匆匆的脚步声在整栋楼内噼里啪啦地响着，如同杂乱的鼓点。老金尽力贴着墙，想把自己嵌进黑夜里，但是月光好像直直地打在他身上，仿佛成了舞台上的焦点。

这样不是办法。

老金抬头看了看，随后从袖间甩出一个钢爪，精准地抓在房顶，他心里有点打鼓，不知道这陈年老家伙能不能抗住自己现在的体重，但时间已容不得他犹豫，他已经听到窗户后的门在输入着密码。老金一闭眼，手一松，绳子的拉力带动着他向上升去。

“啪！”

最终绳子还是在即将收束的前一刻断掉了，老金在空中抓了两下，摸到了一个窗沿，这个房间里面黑着，老金决定进去躲躲。此时楼内响彻的脚步声、开门声、叫喊声响成一片，与此同时三五个人已经到了院子里，用硕大的手电筒扫视着墙体和四周。

老金拉开窗户，翻进房间内，小心翼翼地溜到床底下。凭他对空间的感知，这个房间不大，也许是保姆下人住的地方，不过房间里有一股药水味儿，让他很不解。

他决定等走廊上人声小一些在出来，若不是想知道江怀恩的死活，他在这躲上一晚也未尝不可。也许早已经送医院了，留下的只是些家丁走卒，估计他们也想不到一晚上能招两拨贼吧，更想不到还是故地重游的贼。

“少爷，有人在楼顶刚发现了这个。”

老金被突如其来的对话吓了一跳，声音就贴着门缝传进来，说明两人正紧贴着他所在屋子的房门。少爷？江怀恩？他没事吗？

“王叔，查清楚丢了什么吗？”

“就是一些玉器，大堂里摆的那些，看来是个小贼。”

小贼？小贼可是给你们少爷捅了刀子啊！

不过老金听江怀恩的气息沉稳，并不像是受伤的样子。

大来那只蠢猪，是不是根本没看清人长什么样子，或许是个巡夜的，跟怀恩长得差不多身材，也或许根本不是个人，不对不对，那血总该是真的。

老金的脑子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。

“另外，少爷，我们在大堂还发现了这个。”

老金竖起耳朵听着，有一两分钟，外面异常的安静，而后他听到江怀恩特别微弱的声音。

“爸……”

是那封信。

他的心沉了一下，这么多年，他既没有查清江潮离世的真相，也没有给江海的纸醉金迷带去什么阻拦，更没有给江怀恩带去什么有价值的帮助，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混到今天。

他从床底爬出来，此刻似乎也不怕被人发现了，既然怀恩安然无恙，那他此行就算没有白来。

只是如果被带到怀恩面前，四目相对， 他还是宁可钻到地缝中去。

“谁！”

老金意识到有东西靠近的瞬间，脸就被蒙了起来，是这个味道，房间里弥漫的就是这个味道！他的手刚刚抬起想要抵抗，整个人就瘫软了下去。

小说《虚无之罪》试读结束，继续阅读请看下面！！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