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启清小心肝连连微颤,埋了埋头,小声嘟囔道。
“三哥也没规定我们不可以去哪玩吧?”
他刚说完这话,就感觉头顶像是悬了一把摇摇欲坠的利剑,抵在他头顶,顿时头埋得更深。
“我看你是在军中待久了,都不知道男女有别。”
“……”
殷承昭踱着步子走来,每靠近一步,殷启清便觉得头顶多一座山压下,额头不知不觉沁出冷汗。
“一百板子,自己回军里领罚。”
殷启清猛然抬头,惊骇瞪向殷承昭。
“啊?一百板?会死人的!”
殷承昭淡淡瞥向他,凉薄的眼角勾着漠然。
“那两百?”
“八十,不能再多了,真会出人命的!”
殷启清一个健步窜出房间,空气飘来他的喊话声,人已经跑得没影。
殷承昭低眉望向趴在桌上小脸通红的谢倾暮,剑眉蹙了蹙。
居然敢跑到青楼喝花酒,他还真是低估她了。
旁边的何威偷偷打量殷承昭的脸色,刚迈出半步,殷承昭忽然动身。
他看着殷承昭伸出手,勾住谢倾暮的腰,放在腰间,提着走出去,跟抱货物似的,全程明明没有一点感情。
他连忙跟上去,心中泛起嘀咕。
他家王爷从不会做这种事,这次怎么会亲自动手?
总不可能是他家王爷信不过他吧?
有猫腻,这其中肯定有猫腻。
——
谢倾暮脑子疼得像是要裂开。
她迷迷糊糊睁开眼,恍惚半晌,才认出她现在是在羑里院。
看来是殷启清把她送回来了。
虽然殷启清在文里是个特别嚣张的小霸王,但人还不错。
他后面参与夺嫡,也是因为看不出大反派是在韬光养晦。
最后反而被大反派误会,亲手杀死。
鬼知道她看到这里多想亲手给大反派捅几百刀子。
殷启清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守护自己的亲人,结果却被自己守护的人亲手捅刀子。
还踏马是从正面捅!
心都给捅凉透了!
大反派简直不知好歹!
谢倾暮越想心里越气,眼泪不争气的从眼角滚落,划入鬓中。
不行,她得跟殷启清提醒一声。
不然这个小可爱岂不是又要冤死一次?
她擦了擦泪,一偏头,一袭瑾瑜深色长袍翩翩坐在不远处的圆桌旁。
桌上放着两个核桃,以及一桌谢倾暮之前打的草稿。
殷承昭静静坐在桌边,看着桌上排列整齐的草稿纸,冰冷的墨眸深邃幽黑,宛如深不见底的寒潭。
谢倾暮条件反射拉了拉被子,盖住自己脖子以下。
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穿着里衣,她才放松一些。
“王爷,你怎么在这?”
不会是殷启清送她回来的时候,碰上殷承昭,他是来兴师问罪的?
可他们好像也没做什么错事啊?
殷承昭眼皮微颤,盯着草稿的眼神中漾起微微涟漪。
这女人,觉得女人去那种地方是天经地义的?
他侧目而视,幽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。
谢倾暮和他对上视线,瞬间头皮发麻。
“王爷,有什么你直说就是。”
谢倾暮心中暗暗思忖,莫非是他发现那药有问题?
但那副药吃下去,除了化去余毒速度慢些,应该不会有其他不适才对。
“你们昨晚,玩得很开心啊。”
殷承昭话音响起,像是一句暗号。
溪风溪月抱着两坛酒,拿着两个酒碗从外面进来。
把东西放在桌上,她们麻溜的收起草稿放到旁边,便退出去。
全程不超过半分钟。
谢倾暮看着桌上的的酒坛,艰难咽了口口水,脑子更疼得厉害。
她连忙从床上爬下来,到殷承昭跟前认错。
“王爷,我错了,以后再也不喝酒了。
这不是靖王盛情难却,我没办法,才陪着他在里面喝嘛。”
她说着,顺势攀上桌上酒坛,想放下去。
殷承昭攥住她的手腕,稍稍用力,谢倾暮骤然吃痛得放开手。
故意的,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!
“靖王盛情难却,本王的盛情,就能拒绝?”
看着他打开酒坛,往酒碗里倒酒,谢倾暮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他们昨晚喝的是用酒杯,一杯才那么一小点。
殷承昭这碗怕不是想喝死她!
她现在需要的是醒酒汤,不是酒啊!
“王爷,这太多了,我真的喝不下,咱们换个杯子好不好?”
“不必,就这个,昨晚你们玩的行酒令是吧?
本王也想玩那个,不过今日换一个,飞花令。
不限字数,不限诗词曲,不限格式。”
说话间,殷承昭已经把装满酒的碗端到谢倾暮面前,朝她一伸手,脸上清浅的笑容带着初冬的微寒。
“坐,本王来开这个头,接不住,喝酒。”
谢倾暮胆战心惊坐下,偷偷打量殷承昭的神色。
看他笑成那样,就知道他玩她有多开心。
可若只是罚她喝酒,何必用这种方式?
谢倾暮忽而反应过来,原主不学无术,怎么可能懂诗词,玩酒令?
殷承昭这是在试探她!
一定是她转变太快,让他起疑心了。
难怪他刚刚看她的草稿。
这样一想,全部都解释得通。
他不会怀疑她是潜伏在他身边的细作吧?
谢倾暮脑子里忽然想到文中一处细节。
大反派抓到一个细作,在他的头顶划开一个口子,往里面灌水银,扒下细作的皮。
细作全程意识清醒,被活活痛死!
她要是被确认作细作……
谢倾暮浑身抖了个激灵,她不过是想讨好大反派,让他放她离开,怎么还有这么大风险?
殷承昭:“……”没看出来,她这脑瓜子居然能转到这地步,看来也不是很蠢。
这核桃多吃还是有用的。
“花近高楼伤客心。”
谢倾暮听到这一声,回过神来。
昨晚和殷启清玩脱了,她现在装什么都不会,就是自己往刀口上撞。
“花……花谢花飞花满天。”
“春江花朝秋月夜。”
谢倾暮绞尽脑汁,她昨晚说得其实不算多。
随便说两句,喝酒装醉先把殷承昭打发再说。
“花有清香月有阴。”
她说完这句,殷承昭轻不可闻从鼻中哼出一声,笑意不明。
听到他这一声,她心跳骤然加速,可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不对。
她全身紧绷,精神更是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。
生怕一个不甚,就被殷承昭当成细作处理。
殷承昭:“不知近水花先发。”
谢倾暮发现,殷承昭完全是按照飞花令的规矩行令。
“……向阳花木易为春。”
“霜叶红于二月花。”
谢倾暮默默算着,也差不多了。
“王爷博览群书,我就不行了,先干为敬。”
她端起桌上满满的一碗酒,想到朋友教她的那些逃酒的法子,心中沉了沉。
她酒量不行,这逃整整一碗酒,压根不可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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