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

周末，顾凉按照往常的计划，到图书馆翻阅那些陈年的报刊。

本来以为这次应该和上次的情况差不多，不会找到什么有用的消息，但也许是她今天的运气实在是好，在一张报纸的犄角旮旯找到了一则新闻。

那是一则关于流浪儿童的新闻，文章内容她大致扫了一眼，见没什么线索就打算直接翻页，但是视线在看到新闻上面的一张配图的时候，就再也没能移开眼。

图片上面是两个大约十岁的流浪男孩，两头有些长的杂乱头发，两张脸上带着污秽的稚嫩脸庞。顾凉仔细打量着图片上面位于左边的那个男孩，片刻之后，眼睛里面带了些许光芒。

这篇新闻算是一个跟踪报道，顾凉又将之后的几期翻了翻，最后结束的那篇报道里面，两个男孩失去了踪影，作者猜测是换了流浪的地方。总而言之，是无故失踪。

那个男孩，和苏泽长得很像。又或者，他就是儿时的苏泽。

世间相像的人不知凡几，做出这样的猜测似乎显得太过草率，但是这里面的巧合实在太多，顾凉不敢轻易放过这条线索。相似的脸，相仿的年纪，无故失踪。也许是他在失踪的时间里面遭受了某种非人的对待，而这种遭遇可能和林家有直接的关系。

拿出手机，顾凉给周舟发了几条消息，旁击侧敲地想要了解苏泽的身份。周舟也很给力，一会儿的时间发来了一大串的消息——苏教授夫妻两人多年没有孩子，在他十岁那年收养了他。

最让她感兴趣的是，苏教授并不是在孤儿院收养的他，而是在路上捡到了他，满身伤痕、奄奄一息的他。

【这些你怎么知道的啊？】顾凉有些好奇，周舟和苏泽明明也没什么交际，却对于多年前的这些细节了解的那样清楚。

【我家教老师给我提过一嘴，她和苏教授是多年的邻居。】

【她和你说这些干什么？】

【我之前好奇苏泽的八卦，被她发现了，就和我讲了讲他的事，就当做上课小福利了吧。】

顾凉又和她扯了几句别的话，告诉她自己要学习了之后就放下手机，将那些报纸又翻了翻。

翻完一个月的量，最终也只得到这么一个线索。

“你还真的要给苏泽递情书啊？”周舟看着顾凉把玩儿的那个粉红色信封，感觉有些玄妙。

“我连苏泽的家庭情况都通过你挖出来了，你还怀疑我的决心。”

“不是，我承认苏泽这张脸也算是万里挑一，算是我见过的最顶尖儿的一批了。当然，是比不过罗阡筠的。你对他难道真的情根深种，非要趟这浑水？”

“就递个情书，怎么就上升到这样的高度了？还情根深种，”顾凉将那封信塞到了桌兜里面，又从里面掏出来罗阡筠的海报，脸上是一片痴迷，“我的心里只有筠筠。”

“呵，渣女。”

周舟一句评价给自己惹来一顿毒打，最后在顾凉的威逼利诱之下，同意今天和她一起到小树林里面堵苏泽。

运气爆棚的两个人顺利地将苏泽堵在了小树林里面一处僻静的地方。在周舟有些瑟缩的拉着顾凉的衣角的时候，顾凉直接将手里面的情书递给了面前的男生，然后丢下一句意味深长的“好好看”之后就拉着怂的一批的周某人回了教室，也不管被她们留下来的男生是多么的莫名其妙。

苏泽从被堵、被递情书以及被丢下的莫名情况中回过神来，有些玩儿味地看了一眼手里面的情书，然后就将它撕开。里面是一张平常的作业纸，上面只写了寥寥几句话——八年前的流浪儿童，放学小破楼见。

挑了挑眉，苏泽将手里面的信撕了个粉碎后扔进了垃圾桶。小破楼么，那就见一见。

将想要和自己一道回家的林月涵打发了之后，苏泽甩开人群，东拐西拐到了小破楼。一进门，就看到了正蹲在地上抚弄着小狗的顾凉。

“如果我没猜错，你应该是失忆了吧。”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，苏泽倚在了上面，盯着蹲着的少女，直接开门见山。

“对。”顾凉一边回答一边站了起来，走到苏泽的旁边，也倚在了上面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，片刻之后，轻笑出声，将自己这些年的观察以及猜测和盘托出，附带的还有周末在报纸上面翻到的新闻。

“你相信我？”苏泽眼睛里面划过一丝愉悦，说出来的话里面却带着试探之意。

“谈不上相信，”顾凉歪了歪头，“我只是需要你的线索，先说出来我的线索不过是为了抛砖引玉。”

苏泽笑了一下，并不因为顾凉的这些话生气。

“你看到的那张图片上面的两个人，一个是我，一个是我哥哥，亲哥哥。和你猜的差不多，我们后面没了消息，并不是换了流浪的地方，而是被人抓到了一个地下实验室做实验。那里面不仅仅有我和哥哥，还有十几个孩子，年纪都不大，最大的是我哥哥，十一岁，最小的一个叫阿肖，只有三岁。你当时并没有在里面，是两个多月之后被带到那里的。”

“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对我们做什么，只是每天给我们注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。大概是一个月之后吧，好多孩子都出现了七孔流血的情况，死了。只有我和哥哥没有什么反应，于是我们就被带了出来，单独看管。他们换了一种药给我们注射，不久之后，哥哥也和那些孩子一样。只剩下了我。”

“那个时候，我又被带到了一个新的地方，就见到了你。那群人没有再对我们做什么，但是几天之后你就被带走了，现在想来应该是被带去洗了记忆。你走之后实验室发生了爆炸，可能是我幸运，被炸成重伤之后还能拼着爬了出来，被路过的苏教授带走收养。”

苏泽轻描淡写地将那些事情交代清楚，顾凉却从他佯装镇定的神色里面看出了被压抑许久的恨意，连带着的，是宁可粉身碎骨的决绝。

“那间实验室是卢家的，出资人是林家。”苏泽查了那么多年，也只摸清楚了这么些消息，声音里面不由得带出了几分挫败感。

“帮他们摆平一切的是祁家。被林家派来演戏的宋栀忆和祁市长有联系。”

“这水，可真深。”

“你怕啊。”顾凉早已经卸下了伪装，神色冷淡地扫了他一眼，语气不明。

“合作愉快。”苏泽却不回答，将手伸了出来，在她面前晃了晃。

顾凉看到他眼神里和她一般无二的坚定，也伸出了手。

“合作愉快。”